社会关系中最为复杂的莫过于家庭关系,老话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嘛。而在所有家庭关系中,最难处理的则莫过于婆媳关系。
《孔雀东南飞》中,焦仲卿和刘兰芝的爱情故事至今读来,尚令我们扼腕不止,而宋朝时大诗人陆游与妻子唐婉的故事——“钗头凤”也让我们唏嘘不已。
陆游的诗在中国历史上,算不上质量最高的,但却是产量最高的诗人,存有9300多首。但这位伟大的爱国诗人,一生中有一个最大的遗憾,就是他的妻子唐婉。
陆游的父亲曾任转运副使,他的舅舅任光州通判,有一个女儿叫唐婉。陆游在16岁和19岁时,为参加科举考试曾在舅舅家读书,由此认识了唐婉,两人一见钟情,双方父母也很赞成,既门当户对,又亲上加亲,可谓圆满。
陆游的母亲用一只十分的家传凤钗作信物,为陆游定下了这门亲事。陆游二十岁的时候,迎娶了小他五岁的表妹唐婉。
陆游和唐婉结婚之后,生活非常幸福,两人常常在屋里吟诗作画,沉迷于甜蜜的二人世界,反而耽误了陆游的科举考试。因此,陆游的母亲唐氏就强迫陆游休掉唐婉。
但在古代,虽然丈夫在家庭中占有绝对的主导地位,但丈夫也不能无故休掉妻子,除非犯了“七出”。于是,陆母以唐婉入门一年还没有身孕,犯了“七出”中的“无子”这一条为由,逼着陆游休妻。
陆游是个孝子,无法违抗母亲的命令,只得含泪休了唐婉。但两人情深意切,陆游遂在外面另买了宅子,安置唐婉。但此事不久就被陆母发现,命陆游另娶王氏为妻。王氏婚后一年就生下一子,四年里共生三子,陆母因此更觉得自己英明。
其实,陆母强迫陆游休掉唐婉的理由是不成立的。
陆母的第一个理由是唐婉耽误了陆游的前程。其实,陆游从小就十分聪明,12岁的时候就能写诗作文,颇得当时名士的欣赏。
但是,陆游在结婚之前两次参加科考,却都名落孙山,这让陆母觉得儿子是不安心读书,她认为如果给陆游定下一门亲事,成家之后自然能够收心,专心科考。
不料事与愿违,陆游和唐婉结婚之后,反而更加贪玩,将科举抛诸脑后。这本是陆游自身的问题,但陆母却认为是唐婉带坏了儿子,陆游沉湎女色,不务正业,都是唐婉的错。
不得不说,陆母的这种想法是有偏颇的。
陆母的第二个理由是唐婉一直没有身孕。其实从唐婉进门,到被休,不过是一年多两年不到的时间,陆游也说唐婉只是“著花迟”而已,其本身的生育能力没有问题。
何况,唐婉嫁入陆家的时候,才刚刚十五岁,身体的各个方面还没发育成熟,没有生下子女也是正常的,以此苛求唐婉实在太过分了。
退一步说,就算唐婉无法生育,可陆游是官宦之家,是有纳妾的资格的,所以这只是一个通过纳妾就能解决的问题,根本用不着休妻。
笔者猜测,陆母之所以逼着陆游休掉唐婉,理由很可能和现在许多婆婆一样,看儿媳妇不顺眼而已。
陆游是官宦之家,可唐婉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唐婉的父亲任光州通判,地位并不在陆家之下。也许正是因为家庭条件优越,唐婉从小娇生惯养也是有的。
十五岁的唐婉在嫁入陆家之后,很可能仍旧保持了往日的小姐脾气性格,对一心想要树立威严的婆婆不够尊敬。当婆婆要求她劝陆游专心科考时,估计唐婉也就是随口应付几句,事后仍旧我行我素,这就相当于挑战了婆婆的权威,婆媳之间自然就有了矛盾。
而那时候的陆游也很年轻,极有可能在母亲和妻子之间,选择了支持妻子,这才是让陆母无法忍受的。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现在娶了媳妇,就站到了媳妇那边,和自己再也不是一条心了,等到自己将来老了怎么办?
因此,陆母这才逼着陆游休了唐婉,所谓影响科举、所谓无子,统统不过是借口罢了。
唐婉在被休之后,不久嫁给了皇室之后赵士程为继室,生有一儿一女。这也证明了唐婉的生育能力是没有问题的。
1153年,陆游在参加专门为“官二代”举办的科举考试中,一举中了头名。但也因此得罪了同场参加考试的秦桧的孙子秦埙。所以,在第二年陆游参加礼部组织的考试时,秦桧直接命令主考官不得录取陆游,陆游因此名落孙山。
科考失利后的陆游心灰意冷,在去沈园游玩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唐婉和赵士程夫妇。在经过丈夫的同意后,唐婉为陆游送上了酒菜。
两人相对而坐,时光与目光凝固了,两人曾经封闭的数年的感情一下子喷涌出来,回忆起那段难忘而幸福的时光,他们都落泪了。
唐婉的丈夫赵士程也是个厚道人,他并没有因为妻子与前夫的相遇而醋意大发,而是十分同情考场失意的陆游。他大度的让妻子和陆游进行了一次交谈,而唐婉也做出了一个妻子该有的行为,在敬过陆游一杯酒之后,和丈夫一起离去。
看着唐婉离去的背影,陆游怅然若失,看着曾经心爱的女人,挽着别人的胳膊离去,陆游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悲痛,在墙上写下了一首词,表达了自己此刻的心情。
《钗头凤·红酥手》: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两年以后,唐婉再次来到沈园,徘徊在曲径回廊之间,忽然瞥见陆游的题词。反复吟诵,想起往日二人诗词唱和的情景,不由得泪流满面,心潮起伏,不知不觉中和了一阕词,题在陆游的词后。
《钗头凤·世情薄》: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诗文中,唐琬尽情诉说自己对陆游的无限思念,哭诉自己忧思成疾的境况。已经长久经受心灵折磨的唐琬,经受此番精神刺激,身心再也无法承受,不久就在忧郁中去世。陆游闻知此事,悲痛欲绝,心灵遭受深深的创伤,终生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