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鸿铭:中国只有两个好人,李大钊:辜鸿铭足以让中国扬眉吐气。
在电视剧《觉醒年代》中,身着对襟马褂,手持烟枪,摇晃着帅气的小辫子,一副盛气凌人的辜鸿铭。
他被学生们斥为顽固的复古派,甚至将其变成活报剧的"男一号",讽刺批判。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故我,坚守阵地。
这位被称为民国狂儒、清末怪杰的北大教授,曾在课堂上大言不惭地对学生说:"中国只有两个好人,一个是蔡元培,一个就是我!"
如此狂言,也只有他辜鸿铭能够说得出来,也只有他辜鸿铭够资格说。
辜鸿铭之所以如此狂飙,并非是信口雌黄,也不是抬举校长蔡元培的人格学识,实际上是道出了当时的一个现实。
蔡元培是个坚定的革命派,在清末曾经组建"军国民教育会暗杀团",自制炸弹,暗杀清廷要员,当了北大校长,他依然鼎力推进新文化运动。
而辜鸿铭则从湖广总督张之洞请他担任府中翻译时起,就成为铁杆的"保皇派"。从他痛骂袁世凯为贱种流氓、寡廉鲜耻无气义等行径就可以看出来。
辜鸿铭将自己和蔡元培定义为当时中国唯一"两个好人",首先是从精神层面来说的。他俩都在无怨无悔、至死不渝地坚持着各自的理想和信念,在那个动荡的岁月,能够如此执着坚持的人的确不多。
他对中国好人理解是:陷入绝境却还一直坚持的人都是中国好人!我和蔡先生虽志向不同,但我们都没有违背初心,这样的好人还有谁?
而更深层次的意义表明:他蔡元培的革新没有错!我的保皇也没有错!我们都在做着对国家和民族有益的事情。那么此话又咋讲呢?
其实我们应该可以看得很清楚,辜鸿铭的保皇并非是像当初康有为等维新派成立的"保救大清光绪皇帝公司"那样追求政治上的东西,辜鸿铭的保皇实际上是守根,是要保住传统文化、保住中国精神。
当时的中国好比是一棵老树,固本培根和修干整枝双管齐下才是治病良方,新文化运动主导的就是枝叶重生,而辜鸿铭坚持"失根就是失去生命",必须把几千年的厚重文化留住,必须将中国数千年的民族精神让世界知道。
是的,一棵老树的根有些已经失去了生命力,不可能给枝叶带来营养,这就好比辜鸿铭身上那个不可取的地方。
比如,他固守八股文,而拒绝白话文;又比如,他始终觉得三从四德是好事情,三纲五常是天理,一看到妻子淑姑的三寸金莲就兴奋,就会文思泉涌。
辜鸿铭还坚定地主张妻妾制度,认为这是社会稳定的基础。
他甚至把男人比作茶壶,将女人比作茶杯,荒唐地认为一把茶壶要配几个茶杯,一个男人当然就要娶几个女人。他还振振有词地说:你们谁见过一个茶杯配四个茶壶的!
这些都是老树底下那些已经腐朽的根,的确不可取,但这些只是辜鸿铭身上一点点而已,在他的脚下更多的是能够稳住这棵大树、能够持久给这棵大树输送营养的固本之根。
辜鸿铭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腊、马来西亚等9种语言,头顶13个博士学位,但他更潜心精研国学。他相信,正被国人摒弃的传统文化,恰是拯救世界的良方,而儒学即是这个文化精髓所在。
故他不仅自己顶礼膜拜,更不遗余力推向世界。这些不正是我们今天正大力推广、全面启动的文化复兴吗?
而且,辜鸿铭并不满足于自知自足的自恋状态,他还不遗余力地输出中国的文化与精神,不遗余力地翻译国外经典著作,让国人看到九州外的世界,这不正是我们今天在走的路吗?
当时在北京东交民巷使馆区的六国饭店,留着辫子,穿着马褂,时而吧嗒吧嗒几口烟枪的辜鸿铭,骄傲地站在讲台上,用一口比英国人还正宗的英语向台下那些"高贵"的老外们讲演《春秋大义》。
这可不是免费白讲,一堂课每人得花两块大洋,比当时的"四大名旦"之首梅兰芳的戏票还要贵,而且往往是一票难求。
辜鸿铭讲的并非是讨好外国人的西洋文学,他是在传播中国人的精神,阐发中国传统文化的永恒价值。
在台上,他自信地告诉那些入迷的老外们,中国文化是如何走了五千年,中国的汉字是心灵的语言,中国人不仅有西方人博大、纯朴、深沉的精神,还有他们没有的灵敏。
他还用一个生动的事例来阐释了中国人性本善的特性和始终向往幸福和谐的温良。
西方有了火药,却把它变成了枪支大炮,去掠夺别人的财富,而中国人的火药做成了灿烂的烟花,让更多人的欣赏到美丽、感受到快乐,这就是骨子里的差异、文化上的差异。
试问,这样的辜鸿铭何错之有?如果真的要说他有错的话,那就是一味固守,而没有遵循与时俱进的发展规律,让国之精神与时代发展结合,让传统文化与新文化结合,让老树能有更为持久的生命力。
试问,这样的辜鸿铭,当时能有几人能够与其相当?他和蔡元培不都是难得的好人吗?
正因为辜鸿铭常常口无遮拦,又我行我素,所以就会招来很多人的不待见,将其视为时代怪物。但真实的辜鸿铭不仅仅不是怪物,更是一位始终爱着自己国家的旷世奇才。
辜鸿铭并非一个纯正的中国人,有一半的西洋血统。祖辈很早就移民到南洋,他出生在马来半岛,母亲是葡萄牙人,而且他的义父也是英国人,他高个子、高鼻梁,是个标准的华裔混血儿。
辜鸿铭的父亲始终没忘记自己是中国人,根在中国,自小就教育他:"不论你走到哪里,不论你身边是英国,德国人还是法国人,都不要忘记了,你是中国人。"这句话刻在了辜鸿铭的骨子里。
即便是义父将他送到英国,告诉他"你的祖国已经被放在了砧板上,任人宰割",面对如此破败不堪的祖国,辜鸿铭还是毅然决定"回到中国来,做个东方人!",做一个自信自豪的中国人。
1885年,在德国、英国等西方国家游学十几载,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辜鸿铭应湖广总督张之洞之邀回到了祖国。从此,他穿起了马褂、系上了辫子,成了一个坚定的中国人。
他回国并非只是为了高尚富贵的生活,在马来,他们家族已经是大富商,他完全没必要吃这个苦头;他从骨子里爱着这个有着数千年文化的中华民族,爱着中国文化和独特的精神。
当年慈禧为了自己的寿诞不惜把脏手伸向海军军费,他用"慈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来恭贺;"皇帝"袁世凯"驾崩",全国举哀,他却请来戏班欢送。
这是保皇者的举动吗?断然不是,这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爱国者在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宣泄自己的情绪,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抗争与奋斗,这是怪杰和狂儒的外在表现。不管是在清末还是民国,他都坚持着自己的另类个性。
辜鸿铭是一位杰出的国学大师、学贯中西的文化输出先锋,李大钊的那句"愚以为中国二千五百余年文化中,出一辜鸿铭先生,已足以扬眉吐气于二十世纪之世界。"足可以看得出他的能耐。
这样的怪物,凤毛麟角。这样的怪物,多几个又何妨?
当然,辜鸿铭也有自己的缺点和错误,他并非一个完人。他明明接受了西方文化,回国后却鄙夷之,对传统文化没能吸取精华去其糟粕,对新文化嗤之以鼻,他是一个守旧的腐儒。
1904年,日本和俄国两个强盗,在中国的东三省撕咬,辜鸿铭痛骂俄国,对日本却十分宽容、赞赏;五四运动中,他也固执迂腐地反对学生的排日举动。
在他生命的最后三年,更是在东京、大阪、神户等地不断巡回演讲,"对日本振兴东方文化寄予厚望",在日本掀起不大不小的"辜鸿铭热"。
他离开这个世界十三年后,日本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又把辜鸿铭请了出来,将《辜鸿铭论集》装饰成"大东亚文化建设"为幌子。
这恐怕是当初的辜鸿铭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