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认为子路伉直好勇。这既是对子路个性的贴切总结,也像是一道催命符,死死的黏在子路身上,最终伴随子路成为一摊肉酱。
子路,即孔子弟子仲由。字子路,又字季路,因而后人尊称其为子路。
鲁襄公三十一年(前542),子路出生在鲁国卞地(今山东省济宁市泗水县泉林镇汴桥村)的一户贫苦农家。
生在这样一个终日为温饱而挣扎的家庭,子路从小就不得不参与劳作,以减轻家庭负担。
在田间地头长大,子路便是注定了的为人肆意而实在,不重礼节。《史记》记载,早年的子路性格直爽,为人豪放,身上颇有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气概。
他佩戴的帽子似雄鸡尾,引人瞩目;他携带用公猪的獠牙装饰的刀剑,让人畏惧。
正是因为子路是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才会一开始瞧不起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孔子,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甚至欺负孔子。
好在孔子大度,不把子路的出格行为往心里去。相反,孔子还专门设计,一点点引导子路去接触、接受礼乐制度。
在孔子的悉心引导之下,子路终于认清自己的不足,正式对孔子行拜师礼,成为孔子的学生。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子路虽然一直跟随在孔子身边,侍奉孔子,求学于孔子。但他原本养成的伉直好勇的个性,却一点没变。孔子曾评价说,"(子路)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在孔子看来,子路勇武而又直爽,有意愿也有能力帮助百姓维护正义,本来是件好事。
但子路过于"一根筋",有些好斗,过于刚烈。孔子担心,万事有度,子路这样很容易招惹到别人,最终落得个"不得其死"的下场。
本性勇武是一方面,孔子还曾说,"由(即子路)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
这话精简一下,就是成语"登堂入室"。在孔子看来,子路虽然长期跟在自己身边学习,但其实子路学到的都是一些礼乐的皮毛。
礼乐的内核并未被子路内化。子路还只是一个穿着君子之衣的一般人。
这样一个野气未脱的大汉,做官之后极易与官场格格不入。
据传,子路曾在邵地做官。当时掌握鲁国实权的季氏命令人们在五个月以内修筑一条运河。而邵地正好被这条计划中的运河穿过。
当时社会经济发展有限,鲁国的财政状况也一般。要求百姓在五个月内修筑一条运河,难度极大。为了激励百姓,缓解财政压力,子路自掏腰包,把自己的俸禄和家里的粮食拿出来当作补贴。
这事乍一看是子路为人厚道、豪放,善待百姓。可正如孔子所说,这是一种越权。子路的行为虽然是一种仁义之举,但也是他不把上级权贵放在眼里的结果。
这么一个"一根筋"式的追求仁义的人,难以避免与权贵发生矛盾。尽管自己的仁义之举不被老师认同。子路却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
或者说,子路是一个非常固执己见的人。即使是在自己敬爱的老师面前,子路都是有事说事,绝不含糊。求学期间,子路甚至说出"何必读书然后为学"这样的话,去否认读书成才这条路。
后来,子路在卫国谋得一份官职,成了为卫出公效力的臣子。不过此时卫国的政坛暗潮涌动。
大夫孔悝的母亲伯姬和其弟弟蒯聩谋划赶走卫出公,让蒯聩称王。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伯姬要挟孔悝弑君,希望他支持自己的舅舅蒯聩。但孔悝站在卫出公一方,拒绝与蒯聩合作。恼羞成怒的蒯聩囚禁了孔悝。卫出公闻讯,仓皇出逃。
当时子路并未在都城,但他在得知此事后迅速赶回去,想要制止蒯聩的谋逆。"
(卫灵公)太子(蒯聩)闻之,惧,下石乞、盂黡敌子路,以戈击之。"因为受到两人的夹击,子路堪堪躲开,被割断了帽子上的缨。结果子路的第一反应不是赶紧动手打败二人,而是说:"君子死,冠不免"。
为了确保自己依旧遵守君子的礼仪,子路停下来,想重新把缨系上。结果石、盂二人毫不讲究君子之道,冲上去将子路砍成了肉酱。
就是这么一个哪怕违背师意、冒犯权贵也要坚持己见的子路,最终死在了自己对礼乐制度的坚守之中。他回到都城是为了阻止违背礼制的蒯聩,葬身戈下是为了践行君子的礼乐。
他的死看起来是"迂腐"和执拗所致,但对子路来说,那正是他对自己理想的坚持。